最彻底的家族企业是一个外人股东都没有。
这是曾经的“苗药第一股”贵州百灵2010年上市前的股东名单,母子三人100% 持股,一股都没舍得让给外人。
不卖股权融资的公司,一般的解释是公司和老板不缺钱,但实际上,这个解释很苍白,不缺钱,干嘛又要上市呢。
再看看如今贵州百灵的前十大股东名单,反而得出了一个完全相反的结论,上市前不卖,其实是为了上市后卖得更多。
母子三人中,母亲张锦芬和弟弟姜勇的股权已经全卖了,哥哥姜伟虽然还有17.55%的持股比例,但100%处于质押状态。
质押也是一种特别的套现方式,从某种程度上来说,母子三人已经实际上把股权全部卖光了,含姜伟的质押融资额在内,大约套现了42亿。
从当初的100% 持股,到现在几乎不持股,抛开各种主观和客观理由不谈,仅从结果来看,这就是一场上市卖公司的资本游戏。
值得一提的是,贵州百灵现在不怎么灵了,带着ST的帽子,近日又刚被证监会立案调查,留给9万股民的,是一个不小的麻烦。
姜伟及其母亲、弟弟一家都住在贵州,但祖上是山东人,100多年前闯关东到了东北黑龙江,上个世纪60-70年代支援三线建设的时候,才搬到了贵州安顺。
三线建设是中国曾经的一次战略大转移,因为和前苏联闹僵了,为了应对可能发生的战争威胁,把中国版图划分为“三线”。
其中,沿海和边疆省区威胁最大,称为一线,如四川、贵州、陕西、青海等居于内陆的省区威胁最小,就称为三线,其它的就是二线。
一二三线各有自己的战略目的,三线最不容易被战争波及,适合布局关键工业,于是,沿海边疆省区的工业就都搬到了三线省区。
姜伟的父母都是飞机制造厂的工人,1968年,被调到贵州安顺云马飞机制造厂,那一年,姜伟7岁。
从东北平原到贵州高原,年幼的姜伟一时无法适应南方阴冷潮湿的冬天,没少生病,而生病之后没少服用当地的苗药,所以,姜伟自小对苗药就有一种特别的情感。
1978年恢复高考后,17岁的姜伟一心考医,考入了贵阳医学院药学系,就是现在的贵州医科大学。
姜伟上大学的时候,母亲张锦芬已是云马综合服务公司的副经理、副书记、工会主席,1982年毕业后,就被分配到了云马飞机制造厂职工医院,成了一名药剂师。
药剂师是医院用药的重要决定者之一,姜伟因此经常接触到不同医药公司的业务员,和对方一比,自己那点薪水实在太单薄了。
于是,1988年,姜伟办了停薪留职,自己出去办了一个药材经营部,从采购方变成了销售方。
一开始肯定是代理别人的药品,但卖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,自己只是搬运工,挣点辛苦钱,大头都让药厂拿走了。
于是,姜伟决心做自己的品牌,自己生产制造药品,好歹自己也是科班出身,还干了6年的药剂师,入行不算太难。
第一个药品是治感冒的维C银翘片,80、90年代这个药的用量相当大,仿制也不难,姜伟靠着它赚到了第一桶金。
后来为了扩大生产规模,就承包了国有安顺制药厂的片剂生产车间。
有意思的是,安顺制药厂自己的药卖不出去,把生产车间承包给姜伟后,姜伟却能赚到钱,差距太大了。
到了1996年,安顺制药厂已经连亏6年,实在熬不下去了,主管部门一看,决定把厂子出售。
姜伟本来就是承包人,对于这个出售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,于是,联合母亲、弟弟一起筹资845万,买下了濒临破产的安顺制药厂。
而所有权一变,制药厂立刻焕发生机,几个月之后就扭亏为盈,到了2003年,更名为贵州百灵。
前面说到姜伟对苗药有一种特别的情感,所以,贵州百灵一开始就主打苗药。
当年有一个苗药的广告大家一定还记忆犹新,一个苗族老人带着一个小孩子采药,小孩子问:“爷爷,这是什么啊?”
老人回答:“这可都是宝贝,我们苗家世世代代全靠它治咳嗽”。
就是靠着这个广告,贵州百灵的基于苗药配方研制的咳速停糖浆和胶囊卖疯了,也让贵州百灵出名了。
2010年,贵州百灵成功上市,把苗药的概念带进了资本市场,当时苗药概念有多么火热,从贵州百灵的IPO募资就可窥一斑。
贵州百灵原本计划是只募资3.5亿,结果实际募资14.8亿,去掉1个亿的发行费,募资净额13.8亿,超募了10个亿还多。
2013年的时候,姜伟又给苗药添了一把火,宣布斥资1个亿,从一个苗药世家手里购买祖传的苗药配方。
2010年-2015年是贵州百灵的股价最甜蜜的时候,一度飙涨到100元以上,而姜伟一家的减持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。
母亲张锦芬最着急,2013年限售期刚过就一次性套现了3.7亿。
2015年股价最高的时候,又套现了4.5亿,减持价格90元,非常精准的高点逃离,2016年之后,贵州百灵再没到过这样的高价了。
现在看来,还是母亲张锦芬高瞻远瞩。
姜伟虽然对苗药有特别的情感,但用心还是不够专一,公开信息显示,房地产、酒店、赛车、围棋都在搞,甚至还传出过消息要造飞机。
这些体外业务分走了实控人的精力,也消耗了大量的资金。
最关键的是,这些投入到体外业务上的资金回报率都很差,从姜伟两兄弟减持的节奏就可以看得出来。
姜伟兄弟2020年以前都是主动减持,可以自行控制节奏,但2020年以后,就变成了被动了,由于质押到期没法偿还,就不得不被动转让抵债,甚至被司法拍卖。
前面统计的42亿套现金额中,主动二级市场套现的占了18亿,被动转让或者拍卖的占了19.5亿,还剩余质押融资余额4.4亿。
不知不觉中,股权就这样被全部卖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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